藏轩小記

“万里归来颜愈少。”

【钤堃钤】单车(一)

→一篇沙雕暴力文风飘忽ooc逻辑死的校园AU

→去年的练手文,大部分人都看过了,因为昨天某太太过生日再发一哈。所以生日贺文就不要想了。

→有点长,可能小改,分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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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仲堃仪第十次迟到,从后门悄悄溜进教室的时候,满座又溢出了“吃吃”的笑声。

 

第一节是语文课,班主任老师不耐烦地朝后看了一眼,对于这名学生的一贯行径习以为常,同时暗暗默念了一遍这小子家长的联系方式,心里暗叹:看看多不容易啊,找家长头号分子,难为本人民教师不离不弃,电话倒背如流。

 

似乎没人注意到仲堃仪嘴角的红肿。

 

苏严回头看了他一眼,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哼,从书桌里随手拿出张废纸,奋笔疾书了几个字,准确无误地甩到仲堃仪书桌上。

 

“小混蛋,又被人截了吧?”

 

仲堃仪看也没看那张纸,反而把它折三折使劲擤鼻涕,然后一脸嫌恶地扔在脚下捻了捻,整个过程挑衅地看着苏严,十分满意地看到对方的脸青成了菜色。

 

今天出门还是太早了,他眯起眼睛养神。

 

昨晚睡觉的时候梦见一个人,穿得古板一本正经,举止也古板一本正经,一直在跟他唠唠叨叨,他倒也忘了都说了些什么,唯一的印象只有这人很烦。

 

啧,天天听老师爹妈的唠叨就够受了,怎么睡个觉还不让人安生。

 

班主任正好讲到古代君子德行,什么“元亨利贞”,什么“礼义仁厚智信”,不过前面既然说了超纲非重点,台下的气氛自然就是昏昏沉沉的了。

 

仲堃仪迷迷糊糊间瞟见斜对角那个笔挺的身影,心想这种东西,也只有公孙钤那个学神才能听得这么耐心。

 

2

 

如果一定要用当今网络词汇定义的话,仲堃仪该算是个学屌。

 

听不听课,看心情;学的好与不好,看心情;成绩如何,看心情。

 

很难说一鸣惊人赶超学霸的次数,和反复无常垫底让人大跌眼镜的次数,哪个更多一些。

 

这种过山车式成绩,被班主任归功于他的阶段性踌躇满志。

 

以及自己作为人民教师,从未放弃任何一个学苗的职业道德。

 

至于校园暴力这码事,抱歉风太大。

 

用苏严的话说,仲堃仪长了一副很欠打的样子。

 

圆圆的脸周正的五官,如果不是那双叛逆且不自觉冒冷光的眼睛,还是可以被误认为成三好学生的。

 

苏严就不喜欢他那个眼神。

 

璇枢初中算是半个贵族学校,苏严是贵族学校中的贵族,振臂一挥,一呼百应。

 

入学第一天,当他和他的小弟们向新同学们每人发放一本介绍他叔叔和他叔叔们的垄断公司的小册子时,只有仲堃仪事后把那东西扔进了垃圾箱。

 

不过这倒也不能怪他,仲堃仪不是有钱人,他爹妈为了他的前途,求亲戚告朋友想的办法,才把他弄进这所学校。

 

至于之后因为学费问题使窘迫的生活更加逼窘,父母冷战热战轮番上阵,那都是后话了。

 

总之仲堃仪并不知道这个贵族学校的规矩是:公司小册子是人家的交际方式和门脸。

 

苏严是富家子弟,碍于身份不兴动粗,可他有段位不高的狗腿子,背着他雇了外头的几个小混混。

 

原本是只雇了一次的,那次仲堃仪什么准备都没做,被按在地上单方面暴揍。回家之后仲妈大呼小叫,仲堃仪揉了揉脸,无所谓地说是自己玩球类运动和人撞的。

 

可后来那帮人和当地的乞丐班子有点过节,收拾送信的小叫花子的时候,仲堃仪又正好路过。

 

那小叫花子心眼细,看见有人路过,就死赖着抱大腿不松手。

 

孩子瞧着比仲堃仪小上一轮,满脸的污渍,一张嘴只有牙齿是白的,唯有一双小鹿般湿润明亮的大眼睛,巴巴儿望着他。

 

“呀呵,你啊!”领头的混混侃道,“让让呗,咱跟这小崽子家有过节。”

 

仲堃仪低头看了看那小孩湿漉漉的眼睛,没动。

 

“怎么着,”混混头子走过去道,“你还想再挨——”

 

说时迟那时快,仲堃仪突然发难,装了初中所有科目书的书包砸过去,直接把混混头子抡到了地上。

 

小弟们一看这架势纷纷冲过去,拳头雨点般地往上堆。

 

仲堃仪抄起书包里打散的两本硬壳书,左右开弓,直接用书脊甩对面的鼻梁骨。他之前也没打过架,一套动作下来却是行云流水赫赫生风,有股无师自通的狠戾。

 

一双眼睛熠熠发亮,像暗夜里的狼,看得人一哆嗦。

 

混混团开始是蒙的,没想到这愣头青竟然还敢搞这么一出,待回过味儿,便发挥起人多势众的优势。一个人高马大的架住他的双臂,一个柔韧灵活的抱住他的腿,另外两个三下五除二夺了他的书。

 

混混头子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就爆了粗:“我×,给我打!”

 

仲堃仪艰难地从壮汉手里转过头,四下环顾一圈。

 

那小叫花子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们用散落的书砸他的脸,他的口鼻挂了彩。

 

3

 

后来老叫花子把小叫花子带到混混们跟前对质,混混头子揪着仲堃仪的头发,问小叫花子:“你认识他吗?他跟你有没有关系?”

 

小叫花子眼观鼻鼻观心,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再没抬起来过。

 

幼童最擅乞怜,幼童也最擅撞骗。

 

那事情就简单了,不是派仇,是私仇,仲堃仪是因为上次被打而报复的,碰上小叫花子只是个凑巧。

 

他仲堃仪与混混们的私仇。

 

4

 

再后来,仲堃仪上学放学的路上,就经常被他们截,起的多早都没用。

 

随之附赠校园冷暴力。

 

毕竟苏家势力庞大。

 

就像初二的春游,一连几天,学校在外面定了四星级酒店,半大的少年们欢呼雀跃。

 

至于为什么不定五星级,教导主任说了,都是十几岁的孩子,还是要低调。

 

宾馆里的东西太贵,少年人新陈代谢快,半路上仲堃仪的水喝光了,去酒店外七拐八拐,才找到一家平价便利店,并在心里默默记下一条经验:以后出门一定要带足够多的食饮。

 

他一口气买了这几天够喝的所有矿泉水,一共五六瓶。

 

提着那一大袋子回到房间门口,便发现自己的行李被扔在门外,还都刻意拉开了拉链,乱七八糟散落一地。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看见苏严坐在本该属于他的那张床上,举着最新款iPad,游戏打得不亦乐乎。

 

“哎呦真不好意思!”他本来的那位室友道,“苏严他有点水土不服,搬过来和我住,你就去边上那间。”他手指胡乱划拉一把就当是指了方向,看仲堃仪还站着不动,皱眉道,“你还待这儿干嘛?你快去啊!”

 

“去吧,”苏严抻着长音,听起来却中气十足,“哦,记得把本少爷床上的行李带过来,要不然你晚上没地儿睡。”

 

仲堃仪冷笑一声,转身便出了双人间,顺便一脚踢上了门。

 

长廊上打着红红绿绿的灯光,播着迷迷幻幻的音乐。仲堃仪一手提着一块钱一瓶的廉价矿泉水,一手提着破麻袋般的行李包,站在灯光和音乐中,却游离于这番光影之外。

 

去你妈的隔壁,拿你妈的行李,特么房卡都没给。他冷静地想。

 

这一会儿工夫,他的脑子里已经筹划出在哪里打地铺不会吹风也不会丢脸叫人看见,以及晚上定时把自己叫醒然后假装老师查房,等睡断片的苏严等人开了门,就抢过他们的行李,像自己的那样大着开口,扔到楼下等一系列报复措施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便挂上了一抹复仇者阴恻恻的笑容。

 

然而这时有人过来打断了他。

 

“仲堃仪?你怎么在这儿呢?”

 

蓝衣高挑,头发干净利落地梳着,声音和煦令人如沐春风。

 

二年三班学神公孙钤,女生们的向往,男生们的嫉恨源泉。

 

一个眉目舒展的少年才俊和一个满脸坏笑的小楞青,这画面是有些奇特的。

 

“没怎么,你有事?”拎着满当当几兜东西也要牛气哄哄地双臂环胸,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

 

公孙钤上下打量他一番却恍然:“你是……那要不,你去我那儿住吧?”

 

仲堃仪还没来得及拒绝,公孙钤又道:“你要是不去,我就和王老师讲一声吧,让她帮你安排。”

 

仲堃仪这等犟驴脾气,最讨厌自己的事被人打小报告叫大人来解决,那会显得自己特没能耐,特掉份儿。

 

于是他赶紧说:“我去我去。”

 

去了他就后悔了。

 

公孙钤打开门,面对着那间大床房,满脸抱歉样子地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啊,校长给我定的这间,就一张床……不过足够大,咱俩肯定睡得下。”

 

人家公孙钤全校学神,各级教师重点提携对象……咋忘了这茬儿了。

 

到了这一步,仲堃仪基本上是赶鸭子上架,打心眼里不想进去,可他和公孙钤这种三好学生又不熟,还真有点惧他是那种一个不爽就告老师的小九九,半推半就迷糊着进了屋。

 

两个平时没啥交集的同学,这会儿更不会多什么话说,时间也不早了,各自洗漱完毕,上床睡觉。

 

公孙钤在左,仲堃仪在右。

 

公孙钤穿着天蓝色的睡衣,更衬得人清爽干净,吹洗过的头发蓬蓬松松,柔软地贴着额头,修长的手指捧着本书。

 

仲堃仪也是喜欢看书的,虽然于他而言,《麦田里的守望者》那种“粗暴”文学要好过之乎者也的大道理。

 

于是他就有点好奇公孙钤看的是什么,悄悄凑近一点,便看到封面上描金边的名字。

 

《先秦诸子百家》。

 

仲堃仪:……

 

果然和老学究是有代沟的。

 

公孙钤察觉到他的目光,探寻地回望过来。

 

“是不是我看书点灯,你睡不着?”

 

距离有点太近了,仲堃仪那还算敬业的鼻子闻到了公孙钤身上高级香波的气息。

 

有点晕。

 

他赶紧退回安全距离之外,尴尬地揉了揉鼻尖,想把那股气味赶出鼻腔。

 

然后迅速翻身,盖被,闭眼。

 

动作一气呵成。

 

身后似乎传来一声笑。

 

当他正怀疑究竟是不是错觉时,公孙钤那侧的床头灯灭了,对方也钻进了被窝。

 

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下仲堃仪就有点发毛了。

 

和不太熟悉的人同床共枕心怎么还能这么大呢?

 

仲堃仪一向是个独立意识很强的人,这是打从娘胎里带出的毛病,神经时常高度紧绷,六岁那年亲戚聚餐,七大姑八大婶的某家小姨为了逗他,偷偷在后面拍了把他的肩膀。

 

仲堃仪当场就从座位上窜起来,连带着椅子“喀啦”一声,给那位小姨子吓得够呛,捂着心口直说“这孩子不是魔怔了吧”。

 

仲爸为此不止一次教训他:太叛逆了,太一惊一乍了,横给谁看呢,谁还能杀了你不成?

 

他不知道的是,仲堃仪四岁的时候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被身后人一刀砍中了后背,锋刃入肉的真实感,疼痛蚀骨。他从噩梦中惊醒,满眼血色。

 

5

 

所以这会儿仲堃仪浑身上下不自在。

 

转过身吧,就得面对着公孙钤的睡脸。

 

不转过去吧,总感觉身后有点啥要命的东西。

 

纠结。

 

纠结了半天坐起身,往旁边一扫。

 

公孙钤面部朝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安安静静地躺着。

 

这么升天的睡相,仲堃仪也是第一次见。

 

没办法,仲堃仪只好一撸被子,又躺下了。

 

折腾到后半夜才将就着睡着,却又做了梦。

 

梦里他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高谈阔论,相交甚欢。那人身段颀长,身着盈盈蓝衣,芝兰玉树,仪态雍容。

 

是他让他知道,百家争鸣、合纵连横之刻,从来都是山外有山,人外有天。

 

但仲堃仪醒来,便忘记了这个梦,他只记得,自己又没睡好。

 

公孙钤早起来收拾好自己,竟然没有吵醒他。看他这会儿爬起来,便递给他两碟甜点和一杯热奶。

 

“我叫的客房服务,你起晚了,快吃吧,待会儿咱们就该出发了。”

 

仲堃仪一愣,随即就感觉到一阵头大。

 

“多少钱,我转给……”

 

“不用不用,”公孙钤摆摆手,指了指他昨天买回来的那一袋子矿泉水,“正好我的水也喝完了,你送我两瓶吧。”也没等仲堃仪应声便从袋中捞了两瓶出来,一瓶塞进自己包里,一瓶直接拧开就灌了一口,随即弯弯眼睛,冲他好看地一笑。

 

“你快着点吃啊!”

 

6

 

大巴车上,仲堃仪靠窗户坐着,公孙钤坐在他的旁边,头上带着耳麦。

 

耳麦看上去像是是防震材质的,周身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一个耳麦都能如此,有钱人啊。

 

公孙世家,当地的书香门第。

 

和苏家那种靠商业发达的家族不同,公孙家是有底蕴的名门望族,与家财几何无关,土豪亦或是暴发户,对他们家多少都是抱有一份敬重崇拜的。

 

初一的时候,仲堃仪曾经考赢过这位学神一次,然后就一直稳居中下成绩,偶尔也破天荒冲到班级第二,第一倒是再没有过了。

 

而老师对他赶超公孙钤那次例外的反应是:你没有作弊吧?

 

仲堃仪觉得好笑,他懒得解释,便说:“您觉得作弊了那就作弊了吧。”

 

于是他又被请了家长。

 

爱屋及乌的反义词是恨屋及乌,所以仲堃仪对公孙钤的印象,一直是不大作好的。

 

现在他看着公孙钤棱角分明,能让无数姑娘为之呼吸一滞的侧颜,想的只有该怎么把早餐的人情还给他。

 

到了皇家极地动物园,仲堃仪才灵机一动。

 

“公孙,我帮你拿包吧。”

 

“你叫我什么?”公孙钤一怔,仲堃仪赶紧趁着他发呆的工夫,卸了他的书包抱在自己怀里。

 

“怎么,还要我叫公孙少爷?还是公孙大人?”仲堃仪玩笑道。

 

家境不同,到底还是有壁。对面也没了声音,于是两人只好又沉默着并肩向前走了一段路。

 

苏严讥讽的声音飘过来,“仲堃仪你可长点心吧,人家公孙钤都不稀罕理你,你热脸贴冷屁股,狗腿什么呢?”

 

人群哄笑成一团。

 

仲堃仪的脸埋在书包后面,看不清颜色。

 

一只手却从旁边伸了过来,稳稳握住了他的胳膊。

 

“别生气,不理他们。”

 

仲堃仪看公孙钤一眼,咧嘴笑得嚣张。

 

“生气管个卵用。”

 

公孙钤眼里带了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拉过仲堃仪怀里自己的书包,取出那个防震耳麦,扣到仲堃仪头上。

 

贵族耳麦的隔音效果超棒,人群的讥笑声他完完全全听不见了。

 

耳麦里响起西城男孩的《seasons in the sun》,公孙钤在歌声里歪歪头,有点调皮地冲他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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